情暖今生(譯文)
時間早就過了午夜了,在雄偉威嚴的紐約醫院,我裹在暖暖的羊毛睡袍里,靜靜地站在九樓病房的窗前凝視窗外。我看著眼前的第59街大橋,它像圣誕樹般閃閃發光,美麗動人。在我心中,紐約一直有一個特別的位置,有百老匯的戲院,音樂,和形形色色、檔次各異的餐館?!斑@個城市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我想著,對即將到來的一天和它將帶來的未知之數感到異常擔心。但那天還是來了,就在那天,3月17日的早上9點,我被推進了手術室。11個小時45分鐘后,我又被推進了療養室,在被送回自己的病房后,僅僅幾個小時,我就已經能下地行走了――一半是自己在走,一半是被醫療器械和家人推著走。按醫囑,我要在醫院的長廊里走一個來回。
就在那時,我第一次看到他。在藥物和疼痛的作用下,透過朦朧的雙眼,我看到了他,那景象就如同虛幻的夢境,我也不肯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他當時正站在一間病房的門口。我當時正處于那種視力模糊的懵懂狀態中,而他對我來說,就像個幽靈,而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影。但我還是能感覺得到這個影像的身體語言中所流露出的對我的同情和鼓勵。
在以后的三個星期里,在醫院的長廊里行走成了我必做的功課。在我的力氣稍微恢復之后,我在家人的陪同下走過他站立的門口,我會看到他站在那里向我微笑、點頭。到了第四個星期,我可以自己在長廊上走了,每當我經過他的房間,我這位忠實的朋友都會站在門口。這是一個膚色稍黑,身體瘦小的男人。我停下來與他談了一會兒。他把我介紹給他的妻子和兒子。他兒子沒精打采地躺在病床上。第二天,我又按時地在走廊里走動,他從房間里走出來,陪我走回我的病房。他告訴我,他和他的妻子滿懷希望地把他十幾歲的兒子從伊朗帶到這家醫院。盡管現在他們還是抱有希望,但情況確實不容樂觀。他告訴我,我手術后第一個難熬的晚上艱辛的行走使他受到了鼓舞,他也在暗暗為我加油。在接下來的三個多星期里,我們在一起交談,互相關心,彼此關愛。他很高興看到我的家人很關心和支持我,而我也為這個三口之家因遠離家園而孤立無援而暗自傷感。
就像奇跡一般,終于有一天醫生告訴我說,第二天我就可以出院了。那晚,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的朋友。第二天一早,他來到我的房間。那天,我早早地就起床了,并換好了衣服。我那鮮黃色的衣服給了我希望。我總算看起來又像個人了。我們倆談了一會兒。我對他說,我會為他的兒子祈禱的。他在感謝我的同時,聳了聳肩,流露出失望之情。我們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這個憂傷的人很為我感到高興,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關愛。他握著我的手說:“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回答道:“你就是我的哥哥。”說完,他轉過身,走出了房間。
我的家人來接我了。醫生和護士向我道別,囑咐我出院后該怎么做。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在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醫院的七個半星期后,我終于要離開我的病房了。
就在我沿著走廊向電梯走去時,我哥哥站在他的病房門口,沖我微笑點頭,傳遞著他的祝福。
我進手術室的那天,也就是14年前的今天,1990年3月17日。自從我與我哥哥告別后,這個世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我還是經常會想起他,他一直都在我的心里,而我相信我也一直在他心中。我記得我們互稱兄妹時,他那雙真誠的深褐色的眼睛。在那一刻,我知道上帝正在天堂微笑地看著我們,向我們點頭,為我們祝福。因為他知道,我們不分彼此。
在過去的歲月里,我不止一次在想,為什么人會在最脆弱的時候認識我們生命中最親密的朋友,與另一個人結成最緊密的紐帶也在這時結成。我認為,這是因為在我們面對危及生命的疾病、失業,或者其它災難時,我們所有的偽裝都會褪去,我們的心靈都會向周圍的人敞開,接受來自他人的關愛和好意,差不多就像孩童那樣,毫無芥蒂并心存感激承接愛。這種愛與種族、膚色、信仰無關,也正是這種愛,讓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和那雙深藍色眼睛相遇,并發誓永遠彼此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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