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人們都說你是再也回不了你的家了。
其實你是可以的。這樣的話,你會發現自己將會住進寒酸的汽車旅館里面,開著租來的廉價福特康拓車,在你童年的家門口久久地徘徊,就像黑色電影里的私家偵探一樣,你總想窺探那些占了你“巢穴”的到底是些什么樣的人。
這樣的故事讓你覺得似曾相識――孩子長大了,父母們便要把老家賣掉,搬到氣候更宜人的地方去,住公寓或更小的房子。而我們這些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將所有童年時期的破爛玩意兒打包收拾好,包括已經塵封了的芭蕾舞鞋、高中時期的課本和已經卷好的歌手亞當-恩特的海報,可當我們收拾好之后,才驚奇地發現家不見了!
我對自己說,我并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我們老家,26街3922號賣掉之前我并沒有要去多看一眼的沖動,甚至沒有親自回老家打撈車庫里的那些紀念品,而是讓父母幫我打包后從舊金山寄了過來。收到那包裹的時候感覺就像出獄一樣――這是你的手表,這是你在這穿過的,這里還有些現金……你可以從這包東西看到自己的過去。
搬家一年后,出于對家鄉的想念,我回了趟舊金山。當時因為房租太高,朋友們都搬到市郊去住了。我無處可投,便向當地一家汽車旅館訂了個房,租了輛車開了去。
第二天我便到處去走訪那些老街坊。我舊地重游了街道拐角的那家迷你便利店,當年媽媽經常打發我到去那里買牛奶,還有那熟悉的消防局和洗衣店……
我坐在車里,直直的盯著老家看。此時的我,哭得像個傻瓜一樣,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哭得那么兇。此刻的老屋,里里外外都被重新粉刷了一遍,車庫門上的涂鴉作品也被抹去,窗上還掛起了新窗簾。
我走到門前,輕輕地觸摸了門把手,就像輕撫從戰場歸來的愛人的臉一樣。門上那塊顏色黯淡的漆,正是我們以前貼平安符的地方呀!我在磚面粗糙的門廊上坐下,雙腳懸蕩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無根感涌上心頭。
是啊!有很多時候你是回不了家的。那天晚上我和前男友的碰面,使我終于明白了這一點。
“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他見面就說,然后緊緊的擁抱了我,“可我有事,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接著說。
他把我當什么了?聽起來像是一小時快速配眼鏡一樣!
可想而知的是,他的新女友并不怎么歡迎我的突如其來。我們隨便喝了點東西,然后他就把我送回了旅館。我湊了點零錢,找個自動販賣機買了些漢堡包,晚餐就這么打發了。晚上將就著在旅館里看了電影臺播放的《三人探戈》。
“你應該看一部由《老友記》那幫演員演的一部片子,”電話那邊哥哥同情地勸我說,“你現在看的那部太悲了。”
我和哥哥在老屋門口見了面,就像兩只歸家的鴿子。我們沿著街道找了家咖啡店,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哥哥說最后一天就到他新家去住吧,就在市郊的圣布魯諾城。其實我很樂意付98美金一晚住旅館,只要能不麻煩別人,但哥哥似乎真的很想我過去住。
“我喜歡家里有客人來住!”哥哥堅持說。于是我就跟著去了。
很奇怪為什么人們總是不愿意承認自己已經長大了。看看我哥,我還記得他以前一遍一遍地強迫我看那部老掉牙的電影《傻子格麥派》,而現在他居然有了他自己的房子。哥哥剛搬來不久,地方不大,擺設也少,但卻是他自己的家。冰箱里面的東西很少,有幾根芥菜、幾片芝士切片,還有十四罐健怡七喜。
我們在一家墨西哥速食店買了些食物,再去租了部電影,啃了點爆米花。后來我就在哥哥的沙發椅上睡著了。
我敢保證,常失眠的人是很難在別人家的沙發上睡著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次我卻睡得很好,盡管我整個周末都在苦苦思考一個問題――如果我有家的話,那么我的家到底在哪里?我只知道,當我蜷縮在破破的睡袋里頭,哥哥坐在椅子上看著蹩腳演員主演的電影,就在我的身旁,我會覺得既安全又舒適――或許家的一部分就應該是這樣的。
但這些并不是全部。我可以相信諸如“家就在心中”這樣的老話,也欣賞詩人羅伯特-萊特所說的:“家就是當你想去,人家就得讓你進去的地方。”但同時我也堅信,真正的家既可以如陳詞濫調所形容的那般飄渺,也可以跟26街那扇木門一樣的堅實。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可能還會不止一次地回到老屋門前徘徊。我會坐在屋子外面,像個小孩看到有人拿走了他心愛的玩具那樣,默默地在心底大喊:“那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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