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舊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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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錯縱橫的褪了皮的電線，雜亂無章的街道，昏黃潰爛的天空，遠(yuǎn)處有幾條耷拉著腦袋的流浪狗，旁若無人的或撕咬、或覓食、或交配。蓋著褐色瓦片的老房子，昔日白色的墻壁已變色剝落，露出黃色的干了的泥土，風(fēng)吹過，黃泥沙沙落下。墻角邊苔蘚正泛濫地滋長，小時候弟弟說，這是蜻蜓的糧食，于是，苔蘚離開泥土飛上了半空。

　　走回這條路，想起屁屁的眼神，不安中帶著一些躁動，她還在服藥，學(xué)校將不再讓她上高中部的課程。心里暗暗罵了一句，不明白這是把她往死里逼還是讓她暫作修養(yǎng)？陪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感覺她坐立不安，無論是她的表情、眼神、還是語氣，都帶著一絲狂躁。我很想抱著她，可是我沒有，盡量像以前一樣陪著她說博爾赫斯，說他的小說，說他的散文，她如從前一樣博學(xué)而善談，只是我們中間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我和屁屁離得越來越遠(yuǎn)了，看著她好想告訴她，屁屁，我不開心，我好想再去山頂唱歌，可是我什么都沒有說。周末睡了一天，再睡了一天，一切呈迷糊狀態(tài)。房間的光線很好，粉紅色的熊朝我微笑，墻壁上有我用了兩天拼成的拼圖，我粘貼好掛起來，畫上寫著“Sew in love”，很溫馨的三個字。有些文字是需要細(xì)細(xì)品嘗才有味道的，就如屁屁說的――博爾赫斯的散文。太容易看懂的文字不算好，晦澀難懂的文字也不好，只有那種讀來有些困難，但是越過這道山卻可以看見美麗風(fēng)景的文字，才是好的文字。我和屁屁一直堅持如是說。

　　老房子，舊記憶。

　　回來的這條路很難走，但是我告訴自己，把鞋子弄臟吧，弄臟了我就回到過去了。小時候，常常磕磕碰碰，腳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帶著一群小朋友去爬樹掏蟬、摘桑葚兒，為了保護(hù)弟弟和男孩子打架……可是后來，我丟了自己好久了。

　　一路上，老房子散發(fā)著腐朽的味道，像爸爸臨死前的指甲。舊記憶，差不多潰散了。我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首詩，“是散了，淡了，是倦了，又暗了，是草兒綠過就算了，是季節(jié)變了；誰厭了，怨了，誰不見了，誰又亂了？誰許的諾言不算了，誰和誰的愛情變了？海枯石爛了，地球不轉(zhuǎn)了，主角都換了，情話聽?wèi)T了……走著走著就散了，回憶都淡了；看著看著就倦了，星光也暗了……”嗯，走著走著，回憶淡了，看著看著，星光暗了。有些東西，真的不見了，我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這條老路都是爛泥和積水，鞋子終于臟了，可是我依舊回不去，回不去了，我的眼眶是八月的天空，陰雨綿綿。白色的裙子，纖弱的思緒，現(xiàn)實、虛幻，哪一個是我的最愛？也許，我向往的，只是一種自由。我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姥姥，你在不在聽？我的鞋子臟了，媽媽會幫我洗，我的裙子臟了，媽媽會幫我洗，我的回憶臟了，誰來幫我洗？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姥姥你說，是不是他？

　　等屁屁的精神好起來，我們就出發(fā)，尋找她遺失的美好，她的畫，總是很抽象，畫得比我好了，可是沒有關(guān)系，我就是停滯不前的螺絲，會生銹。可是她不能生銹，她是美麗的，她的發(fā)上綁著華麗的絲帶，那是錢婆婆送給千尋的橡皮筋。

　　老房子，舊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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